一路向西 国语版

   程贤章：当代客家文学的拓荒者
　　　　　　丘峰
            九十年代中，我应邀参加程贤章长篇小说《围龙》讨论会。这次讨论会规模之大、出席的作家学者层次之高是罕见的。在广东大厦会议中心，数百张座席没有空位，北京、上海、广东、香港、澳门各大报记者纷纷前来采访，中国作家协会副主席邓友梅、张炯以及著名作家学者吴泰昌、缪俊杰、刘斯奋、陈国凯、郦国义、左多夫以及客籍评论家蔡洪声等参加。
      我有幸作首席发言。我在发言中作了这样的论述：在大陆客籍作家中有两位值得注意的人物：陈国凯和程贤章。他们的作品在当代文学中有不可忽视的影响。但是，两者是有所区别的，陈国凯长期生活在广州，由于都市文化对他的熏陶，他有从工人到作家的坎坷阅历以及大都市底层生活对他人生的影响等等，所以他的作品多数写工人，写人生，鞭挞丑恶势力，辛辣嘲讽官僚主义等等，作品的背景多是工厂以及广州大都市的迷乱生活与复杂的人际关系，他的作品几乎没有客家文化背景可谈，因而他的作品很难说属于客家文学范畴；而程贤章少时从南洋归国后，一直在客家人集中居住地梅县生活、工作。他在广西大学毕业后回到家乡，当记者，当基层于部，对客家山村、民情风俗，对客家地区的发展变化有着深刻的了解，他的所有作品都是以客家山村为背景的，客家社会变迁为基线，反映客家人的坎坷历程和敢于开拓拚搏的精神风貌，所以他的作品是道地的客家文学。
         我们可以豪不夸张地说，程贤章是当代客家文学的拓荒者。
            客家先民原系中原士族，由于战乱，自秦汉以来，尤其是西晋以后大批南迁，抵达江西南部，其中一部从韶关入粤东，大部分则迁移到闽西落脚后，有些人又从闽西迁至广东东部，即现在梅州山区，形成特定客家人群落，其特点是使用客家方言，他们的礼习多承传历史，保留中原古代遗风，黄遵宪在《已亥杂诗》中写道：“筚路桃弧辗转迁，南来远过一千年。方言足证中原韵，礼俗犹如三代前。”言简意赅地写出客家人的真谛。
              在中国文学文发展史上，客籍作家和客家文学占有重要的地位。唐代诗人张九龄、南宋诗人杨万里、文天祥等人的诗篇流传千古；近代诗人宋湘、丁日昌、黄遵宪、丘逢甲等的诗篇充满爱国主义精神；现代作家中张资平、李金发、林风眠、温流、任钧、丘东平、黑婴、杨石、碧野、黄谷柳等人的小说、诗歌和散文，在文学史上留下了坚实的足迹。在台湾的客籍作家中，钟理和是杰出代表，他的作品有着广泛的影呐。到了当代，由于大陆风云变幻，再加上客家地区的社会关系复杂，大部分客家人都有海外及台港的亲属关系，在以“阶级斗争为纲”的动荡年代里，客家人背上了沉重的政治包袱，生存环境极为恶劣，素有“文化之乡”的客家地区产生不了有广泛影响的文学作品，在这几十年中客家文学几成空白，这是历史给客家人及其文学创作留下的创伤。
                 “文革”结束后，改革开放势头迅猛，社会生活、人际关系发生了急遽变化。有着深深的历史创伤的客家人——无论远居海外或台湾、香港等地，还是生活在大陆的客家人，都怀着报效祖国、报效乡亲父老的愿望，在客家地区投资办厂、兴办学校医院、筑堤修路，做了许多公益事业，使客家人的生活和精神面貌发生了巨大变化。在这种新生活面前，程贤章以欣喜心情投入社会变革的激流中心去，他深入生活，感受生活，思考生活，表现生活和评析生活。程贤章从感性具象到理性思维，多元地反映客家人的生活，对色彩斑斓的客家世界加以描述和展示。于是，这位在五十年代以《俏妹仔联姻》驰名的老作家，以极大的热情，充沛的精力，焕发出创作的青春风采，首先是在《人民文学》上发表了《桃花渡》；接着，与廖红球合作写下了国内最早反映农村改革开放、引起人们心灵振动的中篇小说《彩色的大地》；嗣后他与王杏元合作，创作了反映抗日战争期间，发生在客家山村传奇般的故事《胭脂河》，这部长篇小说一版再版，成为畅销书。到了九十年代初，程贤章老树绽新枝，新作不断，令人刮目相看，他连续创作了长篇小说《青春无悔》、《神仙。老虎·狗》和《云彩国》，还出版了40万言的长篇小说《围龙》；这几年，程贤章连续出版了引人瞩目的长篇小说《长舌巷》和《仙人洞》，这些作品真实地反映客家人的艰难的生存状态以及他们的顽强向上的性格。再次展现出程贤章笔下的客家地域的深厚的人文底蕴以及通过这特殊的地域文化所反映出的中国当代社会发展的轨迹。
            如果把程贤章的作品串起来读，我们可以看到粤东客家山民历史前进的步伐。《俏妹仔联姻》和《青春无悔》写的是五十年代农村普通山民及普通的基层干部在婚姻问题上的酸甜苦辣，鞭挞了某些不合理的制度带来的社会阴谋和丑恶现象；七十年代初创作的长篇小说《樟田河》印数达五十万册，它反映“文革”那段荒唐年代的非正常的社会状态，给人们留下了值得回味的社会历史资料；《神仙·老虎·狗》及《云彩国》所提示的是当代中国摆脱了束缚生产力的计划经济桎梏，走向市畅经济的社会体制，客家地区人民的勇于冲破旧观念，打破旧程式，积极进职、敢于开拓的精神风貌；《围龙》则是一部颇有气势的“客家人的历史”，“客家人的变迁史”，写出了客家这一支特殊的汉族民系坚忍不屈、敢于斗争的人生历史和社会变迁史；而《仙人洞》和《长舌巷》所描绘的是在解放后历次政治运动中所引发的社会动荡和复杂的人情世态，让人们思考社会人生。
             程贤章的小说是客家人历史的缩影，它深蕴客家人深厚的人文思想，植根于肥沃的客家山村的土壤，深刻地反映了客家人的变迁史和发展史。从这个意义上说，程贤章是当代客家文学的拓荒者。在新的时期中，我们期待有更多更好的客家文学出现。
则基本持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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