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kaka

   黑狗欢欢
□叶 笛

    欢欢俨然遭到什么大的打击，病恹恹地躺在一株柚树下。我想它是不是被人打了？摸摸它的全身，又不见伤痕。怎么回事？哦！我猛然醒悟……


    那是十多年前的事了。那时我是农村信用社的信贷员，多半时间住在家里，方便开展农村业务。每当我早饭后背起业务挎包蹬起自行车出门的时候，我家那条毛色黑亮名叫欢欢的狗便会飞快地跟上来。到了岔路口，要它回去，它总是不愿离开。我在路边捡来一条树枝吓它，吆喝它，它把柔软的身子一扭一拧，撒娇似的，看似听话要走了，又顽皮地回过头来，停住，依依不舍地望着我。我挥着枝条吼，它无奈地掉转头去。每当我中午或傍晚归来，听到我的车铃声，它总是飞速蹿出门，摇着尾巴迎接我。未等我放稳单车，它就直起身朝我身上跳跃。我稍停下，它又舔我的脚踝。


    这天秋高气爽，我走村串户开展业务归来，已是暮云四合。欢欢没有来迎接我，我心想它大概到别处玩去了，或到附近寻找情侣去了。加上当天业务比往常多，我放下挎包就坐下来整理数据，没有过多留意它的去向。直到晚饭后欢欢还没有回来，我和妻儿这才着了慌。妻说：今天一早就没见过它，可能出事了。我一惊，说：是不是分头到各家找找呢？妻说：找什么？人家要是想吃欢欢的肉，蓄意关起来后，就绝不会轻易放出来；要是掉进水塘或水圳淹死了，黑灯瞎火的，凭手电筒光也不一定能找到。就这样，全家人只是分头到附近寻觅了一阵，未见踪影，便回来了。

    第二天早起，全家又四出寻找，直到午后再不寄希望的时候，却在自己家的柚园里找到了它。它俨然遭到什么大的打击，病恹恹地躺在一株柚树下。见我前来呼叫它，它两个前爪动了动，没有起身，只是抬头用无望的眼神瞧了瞧我。我想它是不是被人打了？摸摸它的全身，又不见伤痕。

    怎么回事？哦！我猛然醒悟。欢欢生了三条仔，每条喂养有三斤后，我们卖了两条，留下一条，前天宰了炖酒，把吃剩的骨头不小心倒在门前空地上。欢欢像往常啃猪骨头一样衔去吃，咀嚼出是亲骨肉的气味了，加上发现亲仔不见了，它悲痛至极，离家出走了……

    我轻梳它的头，抚摸它的身，又按摩它的腿脚。我心中滴血，默默致歉：欢欢，我们对不起你，你跟我回家吧！我用力拉它起身，它又有气无力地瘫软在树下。它显然已两天没吃食物了，肚子瘪瘪的。更让人怜悯的是，它好像流过泪，眼底比往日红，眼角有泪痕……

    我叫孩子回家取粥饭，添上中午剩下的全部好肉菜。可一大碗肉粥端在它嘴边，它连看都不看，又把头偏向一边去了。

    妻说：找畚箕来，抬回家去吧！

    我说：不必了。

    到了晚上，欢欢死了，我们就在果园一角垒了个坟，埋了它。

    从此，我家不再养狗，更不再吃狗肉，遇筵席上有狗肉上桌，无论厨师烹饪得怎样香喷喷的，我都不敢动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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