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防雪子

   第九部分之二中法马江海战后： 钦差大臣左宗棠等奏查复马江失事情形折与慈禧谕旨 钦差大臣督办福建军务左宗棠等奏查复马江失事被参偾事各员情形折光绪十年十二月初七日督办福建军务左宗棠、帮办军务闽浙总督杨昌浚，奏为遵旨查明马江失事案内被参偾事各员实在情形，谨分晰复陈事。窃臣等迭奉八月初四、初五、初七等日谕旨，饬查马江失事一案被参偾事各员，据实复奏，等因。臣当以案情重大，头绪繁多，且所见异词，所闻异词，遵即密委福建按察使裴荫森、会同督粮道刘瑞琪、及总理营务处四川候补道刘麟祥、江苏候补道陈鸣志、黄立鼇，按照原参各节确切查明，以凭核办。一面劄饬船厂提调道员周懋琦、支应委员邓承基等，据实具复。兹据该司道等禀复前来，臣等复加察核，或查无确证，或事出有因，谨缕晰复陈，惟圣明垂察焉。一张佩纶、何如璋玩寇弃师，偾军辱国一节。查原奏称：七月初一日法人递战书于扬武管驾张成，张成达之何如璋，秘不发。初二日，洋教习迈达告学生魏瀚，明日开仗，瀚畏张佩纶，不敢白。初三早，见法船升火起椗，始驰告法人未刻开战。张佩纶遣魏瀚向孤拔乞缓师。法炮既作，我军犹未起椗等语。据该司道等饬传已革游击张成究问，据供：法船自闰五月内陆续进泊马江，直至七月初三日开战，始终并无只字经由该革员接收传递。又据船政学生候选知县魏瀚供称：洋教习迈达自六月初十请假回沪，旋于月底由沪赴香港，路经闽口。七月初二船抵马江，寓英国医生洋楼，瀚往过访。迈达因言昨日法公使出京，事恐决裂。原系揣度之词，并未明言开战，何由而知战期?初三日巳刻，何如璋传见魏瀚，令谒英领事藉探消息。瀚乘小机轮往，未至领事舟而战事作。查张成未接战书，尚非虚饰。法人战书，应递总督，即不递总督，其时张佩纶统带兵船，法人亦当照会张佩纶，不当照会何如璋也。迨初三日，法国照会何璟，何璟据电张佩纶等，翻译甫毕，炮声已隆隆矣。臣昌浚检查督署存有何璟任内电报底簿，内载七月初三日午刻寄张佩纶电云:“顷接白领事照会，孤拔即于本日开战。”其非照会何如璋无疑。此则当日之实情也。至魏瀚往谒英领事，系何如璋所使，非张佩纶所使，缓师之请，从何而来?盖缘七月初一日接总理衙门预备战事之信，加以迈达所云，则疑递有战书。何如璋曾有使魏瀚藉探消息之举，则疑为张佩纶向孤拔缓师。疑似参差，传闻失实，无怪其然。原奏又谓，初二日各国领事洋商下船，众知必战，入请亟备，张佩纶斥之。军事以侦探为要务，如果有人来告，岂容漫不加察，反予屏斥之理?张佩纶性虽刚愎，或尚不至此。一张佩纶朋谋罔上，怯战潜逃一节。查原参张佩纶、何如璋甫闻炮声，即从船政局后山潜逃。是日雷雨，张佩纶跣而奔抵鼓山之麓，乡人拒不纳，匿禅寺下院，明日奔鼓山后之彭田。何如璋奔快安乡施氏祠，乡人焚祠逐之，复奔南台洋行，晨入城楼两广会馆，所至哗然。张佩纶绐何如璋回厂，自驻彭田，侦知敌出长门始回等情。查彭田距马尾十五里，以省城言之，则在鼓山之后。以马尾言之，则在鼓山之前。据该司道等复称：张佩纶于是日登山观战，战毕退驻彭田。初四日清晨，驰赴马尾，仍回宿陈禹谟家，次日移居陈芳年新屋，嗣后往来彭田、马尾之间，十五日始回驻马尾厂楼，八月十一日接办船政，并未一抵鼓山之麓，亦无乡人拒而不纳之事。惟彭田在马尾中歧之后，鼓山亦有中歧，或因此讹传耳。何如璋于初三日黄昏便服筍舆，带有勇丁八十余名，投快安乡之施氏祠，离马尾十余里，乡人传以为异，悉来观瞻。勇丁呵逐闲人，遂相争闹。外间因传有焚祠追逐之说。初四日差弁持令赴厂提库存银两，住鼓山麓下院。初五日由东门进城，随带委员邓承基管解纹银计库平二万三千两，番银一万三千两，寄存藩库。初六七等日，皆住省城石井巷两广会馆，初八早始旋船局。此张佩纶、何如璋先后回厂之实在情形也。其谓何如璋歇住南台，到处哗然，焚祠追逐，及张佩纶绐何如璋先行回厂，皆系里巷快心之说，未足为据也。一诸臣讳败捏奏，滥保徇私一节。查原参:溯自法事之起，督抚绝不筹防，张佩纶未更兵事，调度乖方。该督抚规避畏怯，举统兵之责，拱手退听于张佩纶，卒至丧师辱国，敌未燬船厂而扬言克复。方勋、黄超群一律逃窜，而捏报其击退法军。自初三败后，何璟、张兆栋始终未一出城，张佩纶，何如璋各处逃匿，何自而见各军接仗，何自而见各军获胜等语。查自上年筹办海防，曾以将军守海口，总督驻泉州，巡抚守省城陈奏在案。本年法船径逼马江，复于闰五月二十八日，以将军驻长门，会办大臣驻马尾，督抚驻省城电奏有案。前敌、中路及省垣重地，责任原有攸分。迨马江战败，经张佩纶电奏，我军兵商各轮毁伤情形，请旨逮问，原未敢讳败也。又会同将军臣穆图善、前督臣何璟、前抚臣张兆栋陈奏各情，中有炮船击沉、余船皆毁=燬等语，亦未敢饰败而为胜也。船厂本未为敌所据，张佩纶仅称方、黄两军守厂，并未扬言克复。督抚于春夏间曾出城巡视海口数次，马江失事以后，省防危迫时，就各处军报会商汇奏，原不能得诸亲见也。至方勋所部潮勇，黄超群所部福靖营，当法炮击厂之时，有在厂驻守始终未退者，方军有退至距厂四五里之回头乡者，黄军有退至距厂二三里之妈祖庙者，炮停仍各收队回营。初四日，法兵又攻船厂，方、黄两军暨陆桂山等，尚能协力堵御，谓其一律逃窜，容有未实。若全无人堵御，安保法人不上岸进据，或纵火焚燬?此尤事理之易明者。惟原奏称方军闻警先溃，黄超群一军乘乱入学堂广储所机器房肆行抢掠，经由臬司裴荫森查明遗失器具书卷百数十种，其为被抢实有其事，但系何军抢掠，当时未经查明，事后更无从追究也。一何如璋私兑该局银两一节。查原参：何如璋于九月间，将该局存银二十六万两，藉採办为名，私兑回粤，不经支应员绅，私交汇丰洋行等语。何如璋管理船政，责无旁贷，既不能设法护持，亦何至乘危盗帑?查船厂所需料件，向皆委员在香港设局採购，每年需款一二十万不等。本年五、六月间，闽海关南洋解款适到，何如璋以开发该局料价，在所必需，于闰五月二十三日，饬支应委员邓承基拨库平番银七万二千三百两。六月初七日续拨库平番银七万二千三百两，均交汇丰洋行兑寄香港委员廖锡恩收领，嗣张佩纶提存广东藩库。又查何如璋有银十万汇存汇丰洋行一款。据船政支应处员绅禀称，此款先因善后局商买五号铁肋船炮位之用，于闰五月十六日兑交十万两。嗣善后局拟将炮位暂行缓买，借为他用，何如璋不允中止，旋即陆续收回。至二万两一款，系与该行起票开发各洋商採办料价，其票早已用楚。船政向章如此，且经船政提调周懋琦调查何如璋、张佩纶交接清摺，均有确据。又提查汇兑月日均相符合，其非盗帑无待言矣。以上各节，臣等就该司道所禀，复加咨访，准情酌理，似尚可信。复查前督臣何璟、抚臣张兆栋，身任封疆重寄，师徒挠败，咎有攸归；原奏请旨治罪，实属咎无可辞。惟此次马江败挫，系由法人乘议和之际，进据要害，先事未能阻止，临时不及先发，著著失势，遂至溃裂而不可收拾。自金牌、长门上至林浦，节次设有炮台，屯有重兵，当非漫无布置之比。何璟在任有年，因循坐误，未能切实讲求；倚用广勇，纪律不严，闽人至今啧有烦言；惟平日居官尚属清谨，查无别项劣绩。张兆栋本非军旅之才，历任官声，老诚稳慎；此次法夷猝发，虽乏展布，尚无张皇失措举动。何璟、张兆栋业经先后革职，可否邀恩免议，请旨定夺。张佩纶才识夙优，勇于任事。以文学侍从之臣，初涉军事，阅历未深；抵闽省之日，法船先已入口，据我腹地，未能审察形势，将我兵轮分布要隘，明知敌人船坚炮利，乃调令兵商各舰，与敌舰聚泊一处，遂至被其轰沉，此调度之失宜也。总理衙门于七月初一电告各省督抚备战，初二日戌刻，何璟电知张佩纶告以所闻，谓明日法人将乘大潮力攻马尾。张佩纶复电答云严备。乃以照会未至，迟疑不决；其既败犹以敌人违例猝发，已不及备为言。法人照会虽无确信，何璟电报岂同谰言乎?此备战之不夙也。惟张佩纶以会办大臣出驻马尾，不提一旅，身临前敌，尚属不避艰险，初意非仅欲保全船厂，及师船被燬，本志不遂，往来彭田，面目憔悴，此则其咎无可辞而其心可悯也。既经革去三品卿衔，而人言不已，应请旨交部议处，以示薄惩。候补道方勋、提督黄超群等部各营，虽间有逃窜，而拒敌保厂，尚非虚捏。惟法人既无大队登岸，将士自无血战之功，劳薄而赏优，未免启人议论；况所部兵勇又有抢掠学堂机器房情事，虽事久无从查核，究系疏于防范，其平日纪律不严，亦可概见。所有赏加黄超群黄马褂、方勋勇号，应请撤销，以昭核实。至张佩纶优加保荐，或系新挫之后，藉以鼓励将士，滥保在所不免，徇私尚无实据。何如璋私匿战书，既据张成、魏瀚等供实无其事;而汇兑银两一节，船局出款既有簿籍可凭，香港汇收亦有委札可验，前后交代复有摺册可查，迹其仓皇出走，尚思设法将厂存银两押运入城，情尚可原，既经革职，可否邀恩免议?溯自马江败后，居民一日数惊，众论纷纭，道听途说，既可任意增加，巷议街谈，岂顾情事虚实?京员据闽信以入告，而不知闽信多本于乡人愤激之词也。伏维圣明在上，前此叠降谕旨，赏功罚罪，权衡轻重，大体攸关；其他传闻失实之事，自可置之勿论。惟已革游击张成，以多年学生管带扬武兵船兼署闽安协副将，责任不可谓轻。军情日急，该革员身充轮船营务处，应如何刻刻戒备?乃平日毫无布置，及初三日法已悬旗示战，该革员始行登舟，又不督饬各船竭力抵御。福星、振威、飞云、福胜四船死战不退，而扬武著名坚大之船，仅还一炮；陈英、高腾云等尚能力战捐躯，该革员遽以船受炮伤，驶至浅处，凫水而逃。张成系有统带各船之责，似此玩寇却战，若不从严惩办，何以服军心而作士气?相应请旨将已革游击张成，从重治罪，以儆其余，
除藩司沈保靖等同误军事，及粤勇扰民通寇各案由臣等另行查复外，所有迭奉谕旨饬查马江失事案内被参各员各缘由，谨合词恭折由驿驰陈。…… 编者按：据《清德宗实录》，左宗棠、杨昌浚奏折呈进朝廷在光绪十年十二月下旬，却因据实回复，辨明，受到申斥。结果何如璋轻罪反而重罚，与张佩纶一同遣戍张家口。《德宗实录》光绪十年十二月丁酉（二十七日）：谕内阁：前据都察院代递翰林院编修潘炳年等奏“张佩纶等僨事情形”，给事中万培因奏“张佩纶等讳败捏奏，滥保徇私”各一折。叠谕左宗棠、杨昌浚查办。兹据左宗棠等查明具奏：张佩纶尚无齐弃师潜逃情事，惟调度乖方，以致师船被毁。且该革员于七月初一日接奉电寄谕旨，令其备战。初二日何璟告以所闻，谓明日法人将乘大潮力攻马尾。该革员并不严行戒备。迨初三日败退，往来彭田、马尾之间，十五日始回驻船厂。其奏报失事情形折内，辄谓豫饬各船管架，有初三日法必妄动之语。掩饰取巧，厥咎尤重。张佩纶前因滥保徐延旭等，降旨革职。左宗棠等所请交部议处，殊觉情重罚轻。著从重发往军台效力赎罪。何如璋被参乘危盗帑，查无其事。惟以押运银两为词，竟行逃避赴省。所请革职免议之处，不足蔽辜。著从重发往军台效力赎罪。何璟、张兆栋办理防务，未能切实布置，业经革职，免其再行置议。提督黄超群、道员方勋，前据张佩纶奏“扼险坚持，出奇设伏，截杀法兵多名”，是以降旨奖叙。兹据左宗棠等查明，该提督等所部兵勇，有在船厂驻守未退者，有退至距厂数里地方者，并有抢掠情事。该提督等纪律不严，亦可概见。朝廷赏功罚罪，必期允当。黄超群著撤去黄马褂，方勋著撤销勇号，以昭核实。已革游击张成，身负轮船营务处重任，并不竭力抵御，竟敢弃船潜逃。虽此次马尾失利，不能咎该革员一人，惟该革员有统率各船之责，玩敌怯战，亟应从严惩办。张成著定为斩监候，秋后处决。解交刑部监禁。左宗棠、杨昌浚于奉旨交查要件，自应切实详察核奏，乃所奏各情，语多含糊。于张佩纶等处分，意存袒护，曲为开脱。军事是非功罪，关系极重，若失事之员，惩办轻纵，何以慰死事者之心。左宗棠久资倚畀，夙负人望，何以蹈此恶习？著与杨昌浚均传旨申斥。    嗣后大员查办事件，务当确切查明，据实陈奏，用副朝廷实事求是至意。不得以或“查无确证”，或“事出有因”等语，依违两可，含混复奏，自干咎戾。懔之！ /p2.ifengimg.com/a/2016/0810/204者面前的一道必答题。